黃巢起義始于乾符五年(878年),結束于中和四年(884年),由于黃巢前期曾經(jīng)與王仙芝合作,也可以看作是王仙芝起義的后續(xù),所以也被統(tǒng)稱為“王仙芝黃巢起義”,這次起義,是唐末民變中,歷時最久,波及范圍最大,影響最深遠的一場農(nóng)民起義。
黃巢的軍隊,采用流動作戰(zhàn)的方式,避實攻虛,走遍今天山東、河南、安徽、浙江、江西、福建、廣東、廣西、湖南、湖北、陜西等省廣大地區(qū),并且一度占領了唐朝京師長安,草創(chuàng)了自己的政權,從而嚴重的動搖了唐朝的統(tǒng)治,給衰弱不堪的唐朝一擊重擊,從而導致晚唐直接走到了滅亡的邊緣。
從表面上看,黃巢和他的軍隊幾乎打遍了中國,如此驚人的戰(zhàn)績,似乎自然而然的應該歸功于他卓越的軍事才能和部下的英勇作戰(zhàn),但實際上,黃巢之所以能縱橫大半個中國,主要是因為彼時的大唐朝廷已經(jīng)被整個官僚階層給拋棄了!
假如身處大唐官僚的位置,不難得出以下兩個結論:
首先,朝政極度混亂、皇帝昏庸無能,文武官員,都不可能得到朝廷公平的對待。給官員們留下最鮮明、最深刻印象的乃是對成功鎮(zhèn)壓了龐勛兵變的義成節(jié)度使康承訓的處置。
咸通六年(865年),唐懿宗派兵征南詔,下令在徐、泗地區(qū)募兵兩千人,
開赴邕州,其中分出八百人戍守桂林,約定三年期滿后即調回原籍。徐泗觀察使崔彥曾一再食言背約,戍兵在桂林防守六年,仍無還鄉(xiāng)希望。戍兵苦于兵役,群情激憤,公推糧科判官龐勛為首起兵,嘩變北還。龐勛率領數(shù)百人,歷盡艱苦,由桂林、湖南、湖北、安徽、浙江、江蘇,到達并攻陷徐州,隨后獲得周邊百姓的支持,聲勢日漸浩大。
咸通九年,朝廷委任康承訓為義成軍節(jié)度使、徐泗行營都招討使,鎮(zhèn)壓龐勛起義軍。次年,康承訓集結大軍,又從吐谷渾、韃靼、契丹和沙陀等部落招募大量精銳騎兵,然后以沙陀軍為前鋒,擊敗嘩變軍隊,攻殺龐勛。
作為唐軍統(tǒng)帥的康承訓,雖然因功勞被任命為河東節(jié)度使領宰相銜,可很快被朝廷以作戰(zhàn)不力等罪名貶官,流放到偏遠的嶺南——立下大功的將領卻遭受到這種待遇,如何能讓官員們保持忠誠?
于是乎,在鎮(zhèn)壓黃巢起義的幾個關鍵節(jié)點上,唐朝的官員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有限度攻擊和自保,而非全力以赴。例如,黃巢軍從廣東一路北上,在荊門被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劉巨容率軍擊潰,黃巢的部眾被殺死俘虜大半,包括黃巢在內(nèi)的殘部潰散而去。有人建議劉巨容乘勝追擊,將黃巢軍徹底殲滅,他說:“國家多負人,危難不吝賞,事平則得罪,不如留賊冀后福?!?/span>
劉巨容的話可謂簡單粗暴,表明了地方實力派的鮮明立場:假如解決了黃巢,自己不可避免的成為朝廷內(nèi)部政治斗爭的犧牲品,反之,如果黃巢坐大將唐朝滅亡,憑借手中的地盤和軍隊,既可割據(jù)稱雄,也能以此為條件,加入新王朝換取高官厚祿、榮華富貴。
其次,唐朝的統(tǒng)治已經(jīng)是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黃巢起義前后,民變、起義和軍隊嘩變此起彼伏,愈演愈烈,而負責鎮(zhèn)壓的官軍則大部分不堪使用,少部分忠于王朝軍隊只能疲于奔命,以至于朝廷不得不下詔,命各地的刺史、觀察使就地招募訓練士卒,同時要求所有的村莊都有自備弓箭、刀槍和鼓板來防備盜賊。
百姓繳納賦稅、服兵役勞役,國家提供公共服務和保障安全,乃是兩者之間的契約,可彼時的朝廷,顯然是違背了契約,變相承認在盜賊的普遍威脅之下無能為力,法律、秩序和正常的社會秩序在基層自然只能面對解體和崩潰的局面——你既然保障不了我的安全,為何還要繼續(xù)繳稅納糧?
綜上所述,彼時的大唐王朝在官僚階層眼中,已經(jīng)是病入膏肓,于是乎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將其“殺生”(此處殺生之意取自管虎導演黃渤主演的電影《殺生》),即認為王朝已經(jīng)滅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