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運,雖是新詞,但卻由來已久。早在周代,我國就出現(xiàn)了春節(jié)的雛形,“春運”也應運而生。然而,我國古代的“春運”,因受自然、政策,特別是封建時代“父母在不遠游”等禮俗因素的限制,人口流動的數(shù)量并不大,距離也不太遠。一些外出謀生者、經(jīng)商人士,則會早早動身起程上路,避免延誤回家的時間。
從漢朝開始,我國便出現(xiàn)了大量南人北官、北人南官現(xiàn)象,“公務(wù)人士”理所當然地成了“春運”的主力軍。在那個沒有飛機,也沒有高鐵,運力有限,速度又慢的時代,回家過年常常是奢侈事兒,甚至比登天還難。于是,一些在外公干的詩人們,只好將離愁別緒寄托在詩中,給我們展示了一幅斑瀾的春運萬象圖。
隋代詩人薛道衡的《人日思歸》,從側(cè)面記錄了當時“回家過年”之難:“入春才七日,離家已二年。人歸落雁后,思發(fā)在花前?!比巳眨刚鲁跗?。薛道衡是河東汾陰(今山西萬榮)人,詩人從北方來到南方,沒能及時趕回去與家人團聚,看著南方歡快的節(jié)日氣氛,自己卻獨在異鄉(xiāng),惆悵和思鄉(xiāng)之情便油然而生。
唐代時,交通狀況雖大有改觀,但一遇“春運”,還是阻斷了許多人回家團圓的步伐。盡管朝廷也規(guī)定春節(jié)有七天假期,但因為基本靠雙腳出行,回趟家時間根本不夠。唐代詩人王灣,家在洛陽,一生中“嘗往來吳楚間”。有一年快過年時,他乘船回家與親人團聚,當船行至今江蘇鎮(zhèn)江境內(nèi)的北固山腳下時,眼前水闊天長,獨雁哀鳴,孤帆遠行,再嗅嗅越來越濃的年味,王灣一下子動了感情,寫下了《次北固山下》一詩,其中的“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成了千古名句。
當王灣離家漸行漸近之時,唐代大詩人高適卻獨自一人在旅店過除夕。其《除夜作》詩云:“旅館寒燈獨不眠,客心何事轉(zhuǎn)凄然。故鄉(xiāng)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币粋€人在旅店想著千里之外故鄉(xiāng)的熱鬧景象,心中不由感慨萬千。唐代大詩人白居易也同樣受春運所累,在《庾樓新歲》中云:“歲時銷旅貌,風景觸鄉(xiāng)愁。牢落江湖意,新年上庾樓?!睙o法回鄉(xiāng)過年的他,只好上庾樓消愁解悶。
唐代詩人劉長卿的《新年作》至今為后人津津樂道:“鄉(xiāng)心新歲切,天畔獨潸然。老至居人下,春歸在客先。嶺猿同旦暮,江柳共風煙。已似長沙傅,從今又幾年?!贝哼\伊始,別人都歸家了,在潘州(今廣東茂名)擔任南巴尉的劉長卿卻沒法趕回去團聚過年,心里那個急啊,急成了“鄉(xiāng)心新歲切”。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那句簡練的“春歸在客先”——春天比我先到家,成了千古名句。
細數(shù)一下,唐代詩人因受春運所累不能回家,把思親懷鄉(xiāng)的愁苦寄托在詩中的名篇佳作還有很多。如孟浩然的“守歲家家應未臥,想思那得夢魂來”;張說的“故歲今宵盡,新年明旦來。愁心隨斗柄,東北望春回”。還有戴叔倫,在任江西撫州刺史時期,某年春節(jié)都要通過贛江轉(zhuǎn)道長江回江蘇金壇老家。有一年,因交通受阻,戴叔倫竟在旅館里過了一個除夕:“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愁顏與衰鬢,明日又逢春”。
清代蔣士銓在《除夕過太常金先生宅守歲》中,把那種春節(jié)不能回家與親人團聚的情懷抒發(fā)到了極致:“爆竹聲中歲兩更,懷鄉(xiāng)思母豈無情。長安客有終身住,百感心同一夜生。塵世華年喧夢蟻,朱門歌舞到侯鯖。誰知冷屋燈檠畔,游子凄然坐到明?!笨途赢愢l(xiāng)的蔣士銓,因春運受阻回不了老家,只好受邀到友人家去過年守歲,盡管主人家熱鬧又盛情款待,但還是不能免除詩人懷鄉(xiāng)思母之情。
在又一個春節(jié)即將來臨之際,品味古代詩人筆下的“春運”萬象,感悟傳統(tǒng)團圓文化的魅力和詩人揮之不去的那抹鄉(xiāng)愁,讓我們更加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春運,是一道特有的風景線。回家的路,再遠也不遠;回家的路,再難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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