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是云上的國度
昭示著自然之美、人文之美、
萬物和諧的靈動之美。
生命在這片大地上,
是美麗、奇妙的造化,
仿佛任何力量都壓抑不住它們的靈動。
這片大地的浪漫
也成為詩人們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源泉,
甚至成為了更多人
人生之路的美好牽引。
云南對于他們
不僅僅是單純的健康生活目的地,
更是圖騰和信仰。
這個秋日,
讓我們擁抱它的詩意。
鄒昆凌
畫家、作家
我出生在云南,環(huán)境的存在賦以我意義,這是不由選擇的,這里的幅員和深度都是我無法經(jīng)驗的,重復或陌生的所見所聞,此間有時欣喜有時失落。但對于云南的自然真是移步而喜的。走進了云南的大山大江,必有一種混入天然的自在感,叫“忘憂”也行。而偶然的機會讓我能畫畫、寫作,也有表揚山水意味的詩歌.......
詩人推薦目的地
寫云南的作品很多,如《說盤龍江》《人魚同體》《十里鋪的消防水池》,也寫過怒江、西盟、臨滄和蒼山上的黃杜鵑等,這些地方都推薦大家去看看。
《亞坪》
從河床上行
開頭就遇見瀑布
梯級的瀑布被巨石絆住
它們吼叫如獅
由上而下的白色金屬
流過我們的旅途
和衣服上的青草
在十八里見不到瀑布的地方
牧場溫和得像青春的臉頰廝磨臉頰
那里有桃花的粉紅溢出而且洇染
狗吠、羊像白云黑云飄在褲腳邊
農(nóng)舍是棋子,那種擺布的隨意
決非贏得金錢和天下
這時,深谷是深谷
四周高聳的山上,白雪
如洗滌又洗滌的肌膚
瀑布又開始喧鬧了
不是咫尺天涯,就在眼前
清清白白的一掛,數(shù)綹
像有個大機床在帶它運作
水珠濺在睫毛和嘴唇上
水中的石頭被沖得像哈哈鏡
它照見些人從更高的松林下來
他們好像到過瀑布的源頭,滿臉驕傲
可以用手觸摸地面的雪了
可以把城市的煙塵忘在并非這個世紀
藍的空氣、雪上的枝丫、呼吸自由的鳥
一朵花在最高的樹冠;花上又是
藍的深井;深井和花朵之間是飛魚越過的海上的大網(wǎng)
一只松鼠跳到我的膝上
它嗑松果的樣子,像在讀我剛落筆的詩歌
胡正剛
作家
曾獲揚子江青年詩人獎,華語青年作家獎。 云南明凈的藍天、濃烈的陽光、厚重的民族文化、豐富多元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都讓人迷戀。這些年走過的地方越多,越覺得離不開云南。
詩人推薦目的地
金平縣、雙柏縣等。
《在蝴蝶谷》
晨起看山,看云
看林間升起的薄霧
朝自己涌來,忍不住
又倒了一碗米酒獨飲
以解宿醉初醒的
恍惚之感與隔世
之惑。紅河岸邊的哈尼人
把這碗早酒稱為
“還魂酒”,一碗飲盡
走失的魂,會自動
返回身體。昨夜
在震耳的蛙鳴中沉睡
有蝴蝶入夢,雙翅
輕盈如另一個夢境
那亦真亦幻的夢
讓我患上了離魂癥
讓我數(shù)次,從夢中
抽身離開。霧氣
更濃了。晨風送來
一只蝴蝶,輕盈的身體
沿著酒碗翻飛,起落
我無法確定
它是否就是昨夜
從我夢境里飛離的那只
猶如此時,獨坐空山
獨坐于一場大霧的中心
我無法確定,自己與
自己之間,是隔著
一個蝶夢,還是隔著一個
白茫茫的人世。
《哀牢山觀虎舞》
荒草中趕路,樹蔭下走神
無邊落木和彝人血管里
豢養(yǎng)的虎,哪一個
是你的前身?青春作伴
白日縱酒,隱身術(shù)和
靈魂出竅,哪一種技藝
能讓你從哀牢山看不到盡頭的
枯榮里,回過頭來
抽身離去?加入虎舞的
隊伍時,過客與歸人
哪一種身份,能讓你
跟得上嗩吶和蘆笙
的節(jié)奏?藏身于虎群
形單影只的你,愿意做
自己軀殼外的游魂
還是做游魂寄居的軀殼?
山水是草木的
山水。人間,是草木
的人間。烈日下的篝火邊
中人欲醉的酒歌和畢摩的
《指路經(jīng)》,哪一種聲響
能壓住你胸腔里,一聲
高過一聲的虎嘯?
在狂歡的人群里,我一遍遍
問自己。直至落日西沉
夜空中的群星,被李方村的火把
點亮,我內(nèi)心的疑問
始終沒有得到回應(yīng)
胡興尚
文學編輯
詩歌見各雜志報刊及各年度詩歌選本、詩歷,現(xiàn)居昆明。
云南是我的地緣和詩意棲居地,它的高原和大山一度把我圍困在詩意的神性中心。
詩人推薦目的地
我的故鄉(xiāng)在滇北轎子山下,這是我推薦的理想詩意棲居地。轎子雪山是一座直到本世紀初才開始逐漸開發(fā),坐在我家門口就可一覽其全貌的圣山。關(guān)于轎子山,有太多神秘的傳說,一線天,傲骨林,天池,杜鵑花海,日出,雪景,冰瀑,集全世界所有雪山之景于一身。
《山水魂路圖(組章)》(節(jié)選)
天空楔入懸崖的部分,圓潤,明澈。柔潤和冷硬,各執(zhí)一詞。有時候,你悄悄退出鐵石心腸的一角,剛好安放別人的溫柔。
石頭之褐和天空之藍,糅合,交融,整個人間便柔軟了下來。
如果石頭執(zhí)意想要把天空刺穿,天空一心想要把石頭覆沒,天空會不會破碎,懸崖會不會即刻崩塌?
崖下有一平曠臺地,剛夠孤松側(cè)立,白云歇腳。往上,是壁立的石階,必須借兩側(cè)的鐵索和云影,方可拾級而上。
同行者于石階半途坍敗而坐,迷亂不堪,我們剛好處于懸崖和天空的妥協(xié)中,它們因為彼此知退卻的隱忍而闊大,相安億萬年,互為永恒知交,老鷹和巖羊相安無事,白云和草木相扶共生。
無論是撕下來的懸崖,還是補上去的天空,都是高原的心腹之地,靈魂之所。從底部到頂端,近乎垂掛而下,先前徒手鑿開的石窩,已換成規(guī)整的石階,兩邊有牢固的扶手和掛在懸崖邊的鐵索。
塵埃到天空的距離,不過是,一些荒草,一些殘雪,一些不屈服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些對自我的極限征服和挑戰(zhàn)。
我們到達四千余米的山頂,極目四眺,山河之迢迢,不過止于腳下的一縷煙霞,半點雪意。
四季風雷動,十里天不同。
在山腳,我們稱其為罩子,形象逼真。它從山腳有溪流的地方慢慢升起來,一襲白衣,罩住人間的時候,清霜冷冽,冰風刺骨。
它替大神到河中取水,抱團背著雨珠,賦形于虛浮顆粒。
當?shù)厝苏f,它在冬天叫凍雨,它能一整天鎖住清晨的月亮,凍住午后的太陽。大一些的,濕人冷面;小一些的,沁人肌理。
它罩住溪澗,罩住山川,罩住鄉(xiāng)民們離開后空出的荒蕪,罩住回蕩在院子中哀怨的牛嘶馬叫。
四千米的雪山之巔,它鋪于腳下,連綴著十萬大山。微微隆起的地方是大小山尖,每座山尖下有九尺神靈,眾神合力撐持著蕩開的白色大氅。
紅日在云海邊騰躍,起伏隱沒。
白色是最持中守正的,它抹掉眾山,抹掉殘缺,抹掉逆向而起的旋風。
而人世大同。
眾仙在白色的波濤中浣洗著隔夜殘酒和白日夢魘,駕著太陽的車攆,激蕩風雷。
無盡的白鋪展開去,潛藏著波瀾,置于浮世之外,白云的桃花送走白云的流水,白云的夜闌籠罩著白云的風霜。
云海微茫處,成敗已如虛。
蘇仁聰
作家
1993年生于云南昭通,曾獲櫻花詩歌獎、野草文學家、聞捷詩歌獎、包商大學生詩歌獎、邯鄲大學生詩歌獎等。
我是一個真正的云南人,我認識世界就是從云南開始的。我出生在云南東北部的崇山峻嶺之中,從小見到的便是云南高遠的天空,無邊的森林,那時候我以為世界僅由森林組成。
詩人推薦目的地
昭通,也是我的家鄉(xiāng)。
《重返昭通》
這一天我回到我的十六歲
在市政府廣場看見準備抽煙的祖父
多年不變街道他仍然挑著他的擔子
他售賣火,蘋果和剪刀
舊紙幣和銅錢,他帶著他的白胡子
走在年輕人的隊伍中
他帶著他的白胡子
離開年輕人的隊伍
時間突然在他的籃子里慢下來
他在洋人街擺地攤
給一捆新鮮的玫瑰澆水
用舊毛巾擦他的綠色葫蘆
但最慢的時光都給了乞丐
他們躺下,在人的海
緩慢呼吸
這個城市幾點落日他們不知道
昭通是最偉大的城市
高鐵和飛機沒有帶走它的慢
它給每個疲憊的游子深入靈魂的
安撫
它的細節(jié)在每一個地方被看見
剃頭匠還沒死,乞丐還沒死
鴿子和紙火店還沒死
蘇仁聰還沒死
人們依然慢悠悠在街上晃著
從來沒想過要去別的時代
字童
詩人,音樂人,運動員
出版詩集《匠人》 《一個詞的重量》。
我是云南彝族,我熱愛這片土地,也熱愛每一片充滿生命力和個人語言的土地。云南擁有牙買加的野性、非洲的律動、波西米亞的美。我相信那些布魯斯音樂、爵士樂、鄉(xiāng)村音樂、雷鬼樂、HipHop音樂和我們云南彝族的左腳調(diào)、白族的大本曲、納西古樂、佤族的玩調(diào)等,它們的律動、力量和美也是一樣的,給人的沖擊也是一樣的??傊?,有太多我熱愛云南的原因。
詩人推薦目的地
大理、怒江、香格里拉等。
《美,是一次性的》
美,是一次性的
有時候,一次性的水,就在一次性的風中
傳遞出一個上億年的信息
我贊美過風中的金沙江
是從一個聲音轉(zhuǎn)向另一個聲音的途徑里
但在雪的柵欄前,我杜絕浪費每一個詞語
如同杜絕使用最劣質(zhì)的真善美
而你,有所不知的是每一頭牦牛含蓄地低下頭去
就會是人間的一次隱喻
而我,難以想象的是你宏偉的正面
恰巧是我暗啞的側(cè)面
有時候,我們啟程,又繼續(xù)變老
最柔弱的雪,還是會順過最無諍的僧裙
落在最堅硬的地方
《獨龍夜》
在這里,只有風抽打石頭的聲音
才是人類的憂傷
如果,我是在這里愛上你的
那我必將從一只鳥或一棵冷杉樹的身上
尋找出,水域和文明的關(guān)系
它們,也必將為你肩負起
將一切勞動成本轉(zhuǎn)化為愛情的可能性
我想,今夜不用在別處,就在這里愛上你
就在獨龍人的夜里
就在昆明的月亮掉進嘎達曲的時候
愛上你
今夜,只有我的浪漫等同于整個人類史的浪漫
只有你,才能聽出獨龍江的水聲
是羞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