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紅艷,女,現(xiàn)年30歲,中專文化,家住河南省濟源市天壇辦事處宋莊村。
我出生在濟源市邵原鎮(zhèn)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那里緊鄰黃河。我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受重男輕女習俗的影響,弟弟生下來就被視為掌上明珠。爸爸性情忠實,為人善良,在鎮(zhèn)里一個煤礦上班,媽媽是一個非常本分的農(nóng)村婦女。因為家窮,姐姐學習也不太好,初中沒畢業(yè)就輟學了。我性格活潑,學習比較上進,初中畢業(yè)后又到平頂山職業(yè)中專上學。姐姐輟學后先是到城里打工,后來在鄭州的歌吧做陪唱,由于接觸社會早,思想比較開放,打扮得比較艷麗,于是村里人便有人傳言她是在城里做按摩女,賣身為生,這在比較封閉的農(nóng)村來說,可真算得上是家丑了,因此,父母背后曾多次遭人指戳和說風涼話,無奈姐姐一年難得回來一次,父母雖有怨氣也只能隱忍在心。
1999年7月,已經(jīng)9歲的弟弟與伙伴們在黃河邊洗澡,不幸溺水死亡,弟弟的死對家庭打擊很打,爸爸和媽媽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一蹶不振,思想非常消沉。爸爸本身有多年的冠心病,再加上姐姐在外惹的閑話多,弟弟死后不到一年,爸爸在上班途中突發(fā)心梗去世了。后經(jīng)調(diào)解,煤礦給付了6萬元賠償金。受一連串的打擊,媽媽的精神也出現(xiàn)了異常,醫(yī)生診斷說是媽媽患上輕度間歇性精神分裂癥。
因我老家地處小浪底水利樞紐工程的淹沒區(qū),爸爸去世的第二年,全村人都移民到了濟源市郊的宋莊村。
2002年10月份,也就是我中專畢業(yè)那一年,姐姐結(jié)婚了。姐夫家條件不好,他也沒什么正經(jīng)工作,而且經(jīng)常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人員混在一起。在我們老家的習俗中,很多青年男女不到婚齡就拜堂成親了,因此在我中專要畢業(yè)時,也早有人多次上門提親了。2003年臘月份,在一個親戚的極力撮合下,涉世不深的我就與本村的盧新偉結(jié)婚了,因弟弟早亡,為了延續(xù)煙火,丈夫做了上門女婿,第二年孩子盧澤遠就出生了。
80后的我,曾經(jīng)對生活充滿不少遐想,但現(xiàn)實卻又是那么的無奈。我結(jié)婚后不久,姐姐在姐夫的鼓動下,盯上了爸爸的6萬元賠償款,說是做什么生意用,但我堅決不答應,為此,姐姐和姐夫上門作鬧多次,兩家人生了不少閑氣,甚至有反目成仇的架勢。丈夫經(jīng)常在外給別人跑運輸,掙來的錢只夠維持家用,婆婆去世的早,媽媽又有精神障礙,我只好在家?guī)е橎菍W語孩子。
2007年下半年,丈夫不顧我的反對堅持借貸了十多萬元和別人合伙買輛二手貨車在濟源和榆林之間跑煤炭運輸,適逢那兩年煤炭銷售形勢正好,加上他們又吃苦能干,一年多時間,丈夫就分紅了20多萬。2009年8月份,嘗到甜頭的丈夫又橫下心分期付款買了一輛大貨車,雇用一個司機,自己單干起來,為了賺錢,丈夫整日奔波在外,顯得更加忙碌了。
2010年6月的一個周末,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突然聽到“啊”的一聲長哭,我趕緊往客廳里跑,原來孩子一個人在玩耍時絆倒了暖水瓶跌倒在地,瓶膽爛后熱水流出燙傷了他的屁股和兩條大腿。后經(jīng)幾個月的治療,在孩子的臀部還是落下了手掌大的一個疤痕。本來丈夫整日忙著生意上的事,對我感情上不那么關(guān)心,再加上孩子被燙傷一事,我感知到丈夫?qū)ξ腋由儆欣聿?,偶爾出車回來還會找點岔拿我出出氣。
2011年春天,多年沒有聯(lián)系的初中同學王麗娟忽然找到了我,又接連去我家?guī)滋耍谒拇蹬跸?,心情不好的我加入了全能神。因為我有文化,領(lǐng)悟快,口才還算利索,所以進步比較快,不到一年的功夫就成了教會里的福音執(zhí)事,主要職責是到教會下面的各聚會監(jiān)督巡查傳福音工作,和弟兄姊妹們一起交通,一吃吃喝神話,帶領(lǐng)他們進入真理、高舉神話。雖然平時接觸到的大多是四五十歲以上的弟兄姊妹,但感覺到彼此地位平等,生活在神話的祝福里,精神上感到一些充實、愉悅和滿足。
2012年11月,濟源小區(qū)部置任務到教會,說是神家有新安排,稱中國馬上就要內(nèi)亂了,12月21日,世界末日就到了,警察也不怎么抓人了,抓了也會放,要分片包干,走街串巷大傳福音工作。隨即教會又向各聚會點人員下達傳福音任務,而且人人寫出向神發(fā)誓的保證書,表示在傳福音中要渾身用上勁,一天要傳幾個。當然,作為福音執(zhí)事的我,必須更好地配合神家工作。那段時間,我?guī)蟽蓚€姊妹,分好工,走東家,串西走,白天講,晚上傳,當然我們基本上是碰壁的多,還有不少人直接罵我們是神經(jīng)病。 12月15日,我又積極組織教會里的兄弟姊妹到濟源一中參加“大幫轟”活動,主要是給那天去一中接送學生的家長傳福音。由于是小區(qū)下達的“統(tǒng)一行動”,那天去參加“大幫轟”的還真不少。后來公安機關(guān)聞訊后來到現(xiàn)場喊話勸離,但我們不少人執(zhí)拗不愿意離開,警察強行將我們一部分人帶離。在派出所內(nèi),我趁上廁所的機會遛掉了。出去后,我并沒停歇,繼續(xù)抓緊挨家挨戶傳福音。期間,我家房后的一個年輕人還和我打賭說:“艷,你說世界末日要來,如果到時沒來的話,你請我吃飯吧?!蔽覉远ǖ卣f:“中?!碑?1日那天艷陽高照,他找到了我,非要我兌現(xiàn)承諾,我只好搭上了一頓飯錢。
雖然眼看世界末日沒來,但那時的我已經(jīng)完全聽信于全能神的擺布和安排。12月25日早上,我又要出門去傳福音,丈夫攔住我說:“你今天你不能走,你必須從今天起和全能神一刀兩斷,不然咱倆今天就去離婚?!钡菚r的我肯定堅決不答應,不假思索說:“好,離就離。”當天我倆就到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xù),我的條件是孩子由丈夫撫養(yǎng),每月他還得給我兩千元花銷。
脫離了家庭負擔和羈絆的我,這下子可以一心一意為神家工作了。沒過多長時間,小區(qū)知道我的情況后,安排我到山區(qū)幾個鄉(xiāng)鎮(zhèn)的教會從事二線傳福音工作。我感覺到神家在重用我,內(nèi)心感到十分榮耀,就一心想著應該更加賣力地為神家盡好本分,于是花了1800元買了一輛二手摩托車,在賣家簡單教了教騎行的方法后,我就摸索著上路了。但正如《話在肉身顯現(xiàn)》中所說的,人類有性情敗壞,我的心中畢竟還惦念孩子,停上半個月左右我就想回家看一看孩子,但隔了一夜,我就又抓緊離開,又去盡自己的本分了。
2013年6月15日下午,我在山路上來騎著摩托帶著一個剛傳過來的姊妹去一個聚會點時,天空下著小雨,路面濕滑,再加上我的駕駛技術(shù)不行,在一處下行彎道拐彎時,車速過快,車身失去了控制,連人帶車滾落到一個五米多深的溝里,我當時就不省人事。路人發(fā)現(xiàn)后被送到醫(yī)院。醒來后,我渾身疼痛,冷汗直冒,身體多處深度擦傷,左胳膊兩處骨折,胸部四根肋子骨折。那位坐車的姊妹也摔成了重傷,在重癥監(jiān)護室搶救了多天,左后腦部粉碎性骨折,脾臟切除,脊椎兩處錯位。我在醫(yī)院住了兩個多月后方才出院,醫(yī)生交待一年后,還需要做第二次手術(shù)。經(jīng)協(xié)商,連醫(yī)療費賠償那位死去的姊妹26萬元。
那段日子,我輾轉(zhuǎn)難眠,過著夢魘般的生活,我在想:我信神后這么真誠,這么用心,這么賣力,可出了這么大的事,而小區(qū)和教會里卻沒有任何姊妹來看望我,關(guān)心我,相反,在我住院期間,原來經(jīng)政府教育轉(zhuǎn)化過來的三個姊妹聞訊后馬上來醫(yī)院看我,我出院回到家后,她們又多次來安撫我。我信神后,我已將自己的未來完全托付于神家,而得到的是什么,難道僅僅是一點點精神上的安慰,卻讓我自已蒙受了這么大的災難嗎?讓我一輩子承受揮之不去的痛嗎?我百思終解,是這一次嚴重的交通事故,徹底把我栽醒了,這三年我完全活在一個荒唐可笑和背離現(xiàn)實的另類世界里,過著虛無縹緲的生活。好在和我離婚的丈夫并沒有拋棄我,不但在我傷病期間好心地伺候我,為那位死去的姊妹拿出了巨額的賠償款,還答應要和我重歸于好。姐姐和姐夫這兩年在建材市場上經(jīng)過努力打拼,日子也殷實了起來,當姐姐聞聽我騎車出事后趕到醫(yī)院看到我傷成這樣,摟住我大哭了一場,之后姐姐幾乎每天都會抽出時間來陪陪我,給我買些好吃的,說些開心的話。親戚們也紛紛來勸導我別再亂信亂跑了,未來的路還很長,一定要實實在在的過好日子。這些言行,這些舉動,這些規(guī)勸,逐漸消融了我冰冷的心,打動了我,感激了我,讓我重感到人世間的美好,讓我重燃起生活的希望。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有人世間平平淡淡的生活才最真最美,幸福掌控在自己手中,親情只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