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汪彩屏,今年65歲,上海嘉定人。老伴叫史海洋,江西景德鎮(zhèn)人,我們是在東北黑龍江插隊落戶時結(jié)的婚,并在1977年生下了一個兒子叫慶生。在東北生孩子時天寒地凍我落下了腰疼病,老伴年輕時患上了糖尿病,常年服藥。1993年,一家三口返城回到上海,我在織襪廠、老伴在水泥廠工作,盡管家庭不很富裕,但有疼我的老公和懂事的兒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日子過得平靜舒坦。
1998年6月的一天晚上,我和老伴到體育場散步,發(fā)現(xiàn)有位中年男子自稱是“大法弟子”,對一群圍著的人在講什么“師父”、“法輪大法”、“進天國”、“治百病”……別的我們倒沒怎么聽懂,但聽到“練功”可以治百病,被深深地吸引了。我想,“練功”包治百病,我們家豈不是省了一大筆醫(yī)藥費?這時,旁邊有人跟我說,練法輪功不僅能強身健體,不用吃藥打針能治療百病,而且法輪功宣揚的是“真、善、忍”,是教人“做好人”的。第二天,我們就加入了“練功”的行列,從此開始了習(xí)練“法輪大法”的不歸路。
那段時間,我們倆就像鬼迷心竅天天打坐,天天念“真善忍好,法輪大法好”。我跟老伴商量,沒有好的身體,掙了錢也沒用,干脆兩個人都買斷工齡不上班,一心一意“練功”吧。老伴同意了,并將以前醫(yī)生開的藥全部扔進了垃圾桶,再也不去醫(yī)院,也不再吃藥、不打針。隨著“練功”的不斷深入,我們對法輪功產(chǎn)生了信任感和依賴感,一天不“練功”,心里就不舒服。沒想到,當我們練了一段時間后,我的腰疼病居然好轉(zhuǎn)了,老伴也覺得身體輕松了不少。隨著“練功”的“精進”,我們覺得法輪功真的是有百利無一害的“神功”,因此更加篤信不疑,“練功”時間更長了。一位功友說,人生病都是前世造的“業(yè)”,有了病就要“消業(yè)”,只有將“業(yè)”消完、凈化了身體病才能痊愈。但光練動作是不行的,還要“學(xué)法”,才能“上層次”才能“圓滿”。于是,我和老伴開始讀李洪志的《轉(zhuǎn)法輪》,老伴因糖尿病視力不好,我就一個字一個字地讀給他聽。讀了幾頁,我覺得朦朦朧朧搞不大懂,功友們告訴我,“法輪大法”是“宇宙大法”,是不太好懂的,但只要心誠就能受到“師父”的庇護。兒子看我們沒日沒夜地習(xí)練法輪功,廢寢忘食的“學(xué)法”、打坐,怕我們老倆口身體受不了,一直勸我們不要相信歪門邪道,“練功”是沒用的。他竟然把《轉(zhuǎn)法輪》給藏了起來,氣得我們與他爭吵不休,在家里找了三天三夜才在席夢思床墊里找到……
1999年7月,國家依法取締了法輪功,我們夫妻倆不僅沒有警醒,還對法輪功堅信不疑。家里存放了大量的法輪功宣傳資料,我和功友們四處發(fā)傳單、“講真相”。功友們說,現(xiàn)在正是“師父”對我們心性的考驗,如果我們不去“講真相”,所修煉的“功法”就會全部喪失。來我家的生人越來越多,有時客廳里坐得滿滿的。兒子對此經(jīng)常發(fā)脾氣,看見那些功友總是橫眉冷對,我很認真地告訴他:“不許你多管爸媽的事,你是‘常人’,我們是‘修煉人’,我們不在同一個‘層次’,你是不會理解我們的?!逼鋵?,在“練功”期間,我老伴因拒醫(yī)拒藥,病情越發(fā)嚴重了,好幾次練完暈倒在床上。
兒子覺得我們“練功”已經(jīng)走火入魔,說什么也不讓再修煉了,他苦苦相勸:“現(xiàn)在國家都取締法輪功了,你們還不退出來?有病要到醫(yī)院去看,要不然會耽誤自己身體的!”我們對于兒子的勸說不但置之不理,還不讓兒子管我們的事?!拔覀兙毠κ菫榱酥尾。阈『⒆蛹抑朗裁??”不顧兒子的勸說,我們繼續(xù)沉迷于“練功”,把心思放在“學(xué)法”、“上層次”、“圓滿”上。早晨5點一起床,我們就面對“師父”的畫像打坐,白天與功友一起“學(xué)法”、交流體會,晚上一遍又一遍抄寫《轉(zhuǎn)法輪》、《法輪大法義解》,根本沒有時間料理家務(wù)和照顧兒子,原本干凈整潔的家變成了亂雞窩,早已不像個家了。兒子對這個家漸漸失去了信心,干脆放縱自己,每天不回家泡網(wǎng)吧,并結(jié)識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終日吃喝玩樂,原本健康活潑的兒子變得骨瘦如柴。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我和老伴并沒有停止“練功”的步伐,總夢想著在“師父”的帶領(lǐng)下能練出健康的體魄,早日修成“正果”,實現(xiàn)“法到人間”、“圓滿升天”。誰知我們越“練功”,老伴的病愈嚴重,浮腫不堪,走路像踩著浮萍,看東西越來越模糊。親朋好友見了都說:“怎么還不趕緊不去醫(yī)院看病?”我們卻認為這是“練功”“消業(yè)”所致,反而越練越起勁了。
2005年的冬天,已近年關(guān),我、老伴和功友們在家里“練功”時,老伴突然呼吸困難、口吐白沫,暈倒在地??晒砻孕母[的我竟沒有立即送他上醫(yī)院搶救,還一個勁地與功友們“發(fā)正念”,求“師父”保佑。老伴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終于耗盡最后一點精氣,撒手人寰……陪伴我33年的老伴就在我和功友的禱告聲中溘然長逝。兒子聞訊趕來,嚎啕大哭地說:“不讓你們練什么邪功,你們偏要練,看看現(xiàn)在都練出人命了!”我卻反駁說,“有什么好哭的?你爸這是‘功德圓滿’去‘天國’享福了。”兒子驚訝地雙眼怒睜望著我,就像不認識了一樣,接著他把所有法輪功的東西撕得粉碎。我說:“師父說了,生老病死都是有因緣關(guān)系的,都是‘業(yè)力輪報’,你欠了債就得還,這一切都不是偶然,是師父在暗示、點化我們呢?!彪m然和兒子理論時,我十分的理直氣壯??墒?,冷靜下來之后,我一直在想,為什么我們這么虔誠的“練功”、“學(xué)法”,老伴還會離開了我呢?這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在社區(qū)反邪教志愿者的幫助下,我逐漸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終于認識到自己當初是多么愚昧無知。我與老伴陰陽相隔,此生永遠無法相見。幸??鞓返娜兆邮潜晃矣H手毀掉的,那段癡迷的往事,讓我想起來都覺得后怕。
【責(zé)任編輯:一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