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源是姨媽的兒子,比我小兩歲。由于姨媽只生了一個孩子,我們家也只有兩兄妹,加上父母和姨父母同在一個廠礦(資江氮肥廠)上班,所以我們三個小孩從小就常在一塊玩。
高中畢業(yè)后,我招工進了父母的工廠。一年后,表弟也中專畢業(yè),分配到了同一個單位的下屬企業(yè)——科研所。他學的是應用化工技術,專業(yè)對口,加上人又老實,肯鉆研,業(yè)務水平提高很快,不到兩年時間,已經是單位的技術骨干了。
像小時候一樣,一有空閑,表弟就來我家里玩,談他工作上的現(xiàn)狀和打算,言辭里,充滿了對未來無限的憧憬和渴望,我看到的是一個積極進取、自信樂觀的年輕人,作為姐姐,我由衷地感到欣慰。
后來,表弟與城區(qū)的一個女孩相識相知,攜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不久后,就有了一個健康聰明的寶寶,日子過得平平淡淡,祥和溫馨。
1997年,因為工作勞累的原因,表弟患上了偏頭痛,有時晚上還失眠,為此他心里非常困擾。當時全國盛行用氣功祛病健身,我們廠里也有不少人練,其中有一種“法輪功”,練的人比較多,為了祛病健身,緩解頭痛失眠的毛病,表弟也興致勃勃地加入其中。每天天不亮,就跑到廠內的小公園去修煉,晚上還在家里打坐幾個小時。不光“練功”,還在家捧著《轉法輪》等資料認真學習,逐漸沉迷其中,常常念叨著要“上層次”。
由于沉迷“練功”,表弟對家里的事情管得少了,就連最心愛的女兒,他也沒有時間帶她玩玩,為此,弟媳和他吵過不少架。我看不下去,弟媳也托我多勸勸他,我說“練功”健身可以,但不能對家里的事情甩手不管,他每次都是振振有詞,說什么“練功”要“專一”要“心誠”才能“上層次”,到時他就和“師父”一樣,為更多的人治病,造福一方百姓??吹剿桓避P躇滿志的樣子,我一時竟然找不出合適的話語來駁斥,只好怏怏不樂地回家了。
1999年,法輪功被政府依法取締,表弟他們沒有再在一起“練功”了。我心里暗暗高興,心想表弟這下可有時間來管管家里的事了。誰知好景不長,三個月后,他竟然組織了幾個以前的“功友”,又跑到公園里“練功“去了,廠里的同事勸他,不要再做傻事,他表面答應,私底下卻還是在家偷偷“練功”。聽弟媳講,他每天凌晨四點多就起床打坐,風雨無阻。漸漸地,表弟沉迷在一個人的世界里不能自拔,為了追求更好的修煉效果,他索性與妻子分房而睡,這樣夫妻倆的溝通日益減少,兩個人的感情漸漸有了裂痕。
一天,弟媳有事要回娘家一趟,臨走前交代表弟,下午去學校接讀學前班的孩子回家,表弟答應了。可是,等弟媳晚上七點多回到家時,卻沒有發(fā)現(xiàn)孩子的身影,臥室的影碟機播放著法輪功的碟片,表弟坐在床上,正看得津津有味。原來他中午接到“功友”給他的“學習資料”,下班回家后立即如饑似渴地看起來,完全把接孩子的事情拋到了腦后。弟媳馬上跑到學校尋找,卻不見孩子的身影,趕緊上派出所報案,在警察的幫助下,找到了在人民醫(yī)院住院的小孩。原來小孩放學后,沒有等到來接她的爸爸,便準備一個人回家,在穿過一條馬路時,被迎面駛來的小車撞倒,軋傷了腿。司機馬上報警,并將孩子送到了醫(yī)院。
憤怒加上傷心,弟媳忍無可忍,把他大罵了一頓,雖然萬幸的是,經過近半個月的治療,小孩的傷治愈了,沒有留下殘疾,可是,在弟媳的心里,卻留下了一條無法愈合的疤痕。孩子出院后,弟媳就馬上和他辦了離婚手續(xù),帶著孩子離開了家,一個好端端的家瞬間分崩離析。
離異后,原本就性格內向,不善與人交流溝通的表弟,更加沉默寡言,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一心一意修煉能幫他“解脫”的法輪功。
禍不單行,2000年,單位即將改制,面臨失業(yè)的危險,表弟更是感覺到前景黯淡,心灰意冷,更少和我們見面、交流,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怎么才能幫助表弟走出心魔,走出人生的低谷呢?
2002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認識了一位反邪教志愿者,這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在聽說表弟的情況后,伸出了熱情的雙手。他多次找表弟談心,從氣功之所以能健身的科學原理,談到法輪功組織之所以被定位為邪教的原因,以及它的蒙蔽性和欺騙性,他還帶來了一張光盤,當看到天安門前“功友”為“求圓滿上層次”而點火自焚,換來的卻是一堆面目全非的尸骸或一輩子病臥在床的悲慘結局時,表弟迷茫的眼里閃爍出一絲光芒,若有所思。一次,兩次,三次……在老人苦口婆心的勸說和循循善誘的開導下,表弟的性格慢慢變得開朗起來,他開始反思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反思法輪功帶給他方方面面的變化,逐漸不再癡迷,認識到了法輪功的危害,決定重新開始。
在親人朋友們的關心下,2003年上半年,他遠赴北京成為一家合資企業(yè)的員工。經過幾年的拼搏,事業(yè)已小有成就,2009年8月,他與當?shù)氐囊晃谎芯可步Y良緣,兩年后,孩子呱呱墜地。我年屆不惑的表弟,在與法輪功決裂后,終于走出了那段灰暗的時光,重新?lián)碛辛送ㄍ腋5耐ㄐ凶C。
【責任編輯:李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