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官雨靜,福建省福州人,原是福建省高級人民法院立案庭的一名法官,丈夫在一家銀行工作,夫妻相濡以沫,恩愛有加,我們共同經(jīng)營著一個溫馨的小家。1989年,兒子誕生給家里增添了歡樂和幸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一家人沉浸在幸福中。
30多歲那年,由于工作緊張、生活沒有規(guī)律等原因,我不幸患上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癥。跑了幾家醫(yī)院,幾經(jīng)周折,病情反反復復,沒有根本好轉。為了治好病,我一邊求助醫(yī)生,一邊通過健身調(diào)養(yǎng)來達到康復的目的。那時,全國氣功風靡,為了祛病我加入了練功的隊伍。掐指一算,前前后后共練習了五種氣功,但每一種都因效果不好,沒有繼續(xù)堅持下來,原本通過氣功治病的方法也就逐漸放棄了。
1997年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去單位上班,剛到單位,一個同事就拿了一本書給我,“雨靜,這本書你看看,說不定對你有所幫助”。我看了看,是一本叫《轉法輪》的書,她一邊說書如何好一邊勸我趕快看。開始我半信半疑,隨便翻了幾頁,到后來覺得書中說的蠻有道理的,就繼續(xù)往下看。漸漸的,我被書中的祛病健身,“真善忍”和“上層次”等內(nèi)容所吸引。下班后,我把書帶回家,當晚我就一口氣把書讀完。之后幾天,我反反復復研讀了幾遍,慢慢地李洪志的“經(jīng)文”教義就填滿了我的大腦。
往后的日子,我一頭扎入到練功“學法”中。無論是高陽酷曬的夏日,還是寒氣逼人的冬日,每天早上4點多,我就到公園練功,風雨無阻。那時候,除了正常的上班外,我把所有的業(yè)余時間都花在了練功上面。管孩子的時間少了,與朋友相處的時間也少了,每天腦子里都是李洪志的“經(jīng)文”以及和“同修”交流切磋的情景,就連平時偶爾打打麻將、炒炒股的興趣愛好都被我拋到腦后。那時,兒子正讀小學,活潑可愛,成績優(yōu)異。每天中午放學時,孩子都會和同學一起到我的辦公室做作業(yè),碰到不懂的問題,他總是用那乖巧的語調(diào)問我,“媽媽,教教我”,我也總是耐心的輔導他。久而久之,在孩子心中我儼然成了一名家庭教師。迷上練功后,我騰出中午休息時間,用于練功,再也無心輔導孩子的學習,孩子幾次問我問題,我都沒有聽見,有時問了,我也不回答,生怕妨礙自己練功。漸漸地,孩子問我問題少了,最后辦公室也不來了。期末,孩子的成績下降了一大截。
由于生活作息規(guī)律,心境平和,加上一些功法共同具有的調(diào)理功能,經(jīng)過幾個月的修煉,我的身體發(fā)生了“變化”,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的癥狀消失了。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丈夫,丈夫也為我感到高興。我對那個給我書的同事充滿了感激,心想若沒有她,我不會獲得如此寶貴的東西,病就不會這么快好。我把這個全歸功于法輪功,認為是法輪功治好了我的病,這以后我更加虔誠地修煉法輪功。
為了能“上層次”,我變賣了自己的一部分股票,把錢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捐給了希望工程,給了那些需要幫助的困難人群,一部分則用于購買李洪志的圖書及音像等資料,以便及時跟上“師父”的節(jié)奏。每次拿到“師父”新出版的“經(jīng)文”、音像資料,我都如獲重寶,愛不釋手,邊聽邊練,如癡如醉。為了增強練功氣場,我在練功房間里張貼了“真善忍”的字條和“師父”的圖像,讓自己身臨其境,給自己營造氣氛。在我的腦海里,我始終認為法輪功是好的。
1999年7月,國家宣布依法取締法輪功,這對我的觸動很大。我對國家這種做法極為不理解,總覺得國家和我們作對,于是把所有的怨恨都發(fā)泄到國家、社會上面。我開始不斷去“弘法”,去上訪,給法輪功鳴冤叫屈。12月下旬一天,我背著家人和福州的38個“同修”一起偷偷到北京上訪,不久就被當?shù)毓睬菜突丶摇8赣H問明了緣由,勸說我別再練法輪功。盡管我做了違法的事情,父親始終還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干出這種事情,認為一定是心理出了問題。幾天后,家人把我送到精神衛(wèi)生中心,經(jīng)醫(yī)生初步診斷,確定為氣功性心理障礙。往后的日子,我在精神衛(wèi)生中心系統(tǒng)的接受了專業(yè)心理醫(yī)師的指導和心理康復治療。在醫(yī)生和家人細心的照顧下,我漸漸康復了。家人看到我的變化都很開心,日子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平靜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2004年的一天,我無意中收到一個練功者向我遞發(fā)的一份宣傳單,上面寫著有關“放下‘名利情’,去‘護法’”等方面的內(nèi)容。意思是說,現(xiàn)在是考驗練功者的重要時刻,一定要經(jīng)受住考驗,要不惜犧牲一切去“護法”。這篇文章把我重新卷入了練功的漩渦,讓我重新陷入了法輪功的泥淖。在李洪志“經(jīng)文”慫恿下,我行為變得瘋狂起來,自籌費用印制大量的傳單,去散發(fā)、“弘法”、去救度所謂的“眾生”。我的舉動又一次傷透了家人的心,這一次父母叫來舅舅等親戚,動員他們一起做我的思想工作,勸我放棄修煉法輪功。父親對我說:“你作為一個國家干部,作為一名法官,不帶頭守法,你如何維護法律尊嚴,又如何社會公平正義?”父親的話鏗鏘有力,我頓時被震住,但很快就回過神來,給了他有力的反擊:“‘大法’就是最大的法,我現(xiàn)在就是在‘護法’”。父親聽到我的回答后怔了一下,說:“你這是在違法犯罪”。
從小,父親就是我學習、崇拜的偶像。在他的心目中,我是個十分聽話、懂事、乖巧的孩子,他不理解原本溫順知情達理的我為什么變的這么偏執(zhí),不近情理。丈夫也苦苦哀求,勸我看在孩子的份上,為了孩子的學習放棄練功,但任何勸說都無濟于事,我心如磐石。記得有一次,我“弘法”回到家后,丈夫?qū)ξ艺f:“求求你別再練了,要不我先殺了孩子,然后我再自殺”。見我?guī)h然不動,毫無反應,無奈之下,丈夫使出最后的殺手锏,提出要與我離婚。丈夫本想這下我態(tài)度會有所改變,但結果卻讓他絕望了,一個男人所擁有的自信此時被徹底擊垮了。對于女人來說,婚姻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但當時丈夫的話在我面前卻顯得蒼白無力,并沒有讓我放棄練功的念頭,取而代之的是不斷地“去親情”的不歸路。
孩子的學習也在我練功不斷“上層次”中走下坡。記得有一次,孩子放學回來,哭喪的臉對我說:“我每天在學校里都提心吊膽的過著,生怕同學知道你在練功,怕同學知道我有一個練功的媽媽,那樣我在學校會抬不起頭的,自從你練功后,我學習的心思都沒了,每天上課都在胡思亂想,開小差?!焙⒆涌嗫喟蟛]有打動我的心,相反我卻狠狠訓斥了他一番,認為這是在阻擾我練功。自那以后,孩子的成績再也沒有好過,初中畢業(yè)那年沒有考上高中,勉強上了一所五年制大專的職業(yè)院校。
2005年,丈夫一氣之下和我離了婚。少了丈夫的箴言,沒了孩子的勸慰,加上父親的生病,我發(fā)現(xiàn)自己練功的障礙少了很多,覺得輕松很多。那段時間我像一匹脫了韁的野馬,為了“圓滿”,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到處散發(fā)傳單,雖然受到過法律的制裁,但是我沒有因此醒悟,依然堅持。由于我的癡迷,原本心臟就不大好的老父親因傷心過度去世了,而我還沒有感到自責。直到2010年,在社會志愿者的幫助下,我才真正看清了李洪志及其法輪功的欺騙。然而,我給家人帶來的傷害,再也沒了彌補的機會。
【責任編輯:辛木】